□金陵晚报记者姚媛媛
袁枚的随园当年的盛况,现在人已经很难想象。光是慕名前去参观的人就真是踏破了门槛,据有关记载,因为游人太多,随园园门的门槛每年都要更换一两次。
昨天,置业经济史学者黄强告诉记者,随园耗资巨大,袁枚在随园经营有道,就是当年的“学术超男”。
采用当时非常稀少的玻璃
黄强告诉记者,随园的修筑颇能体现袁枚的匠心独运。袁枚在其遗嘱中曾说:“随园一片荒地,我平地开池沼,起楼台,一造三改,所费无算。奇峰怪石,重价购来,绿竹万竿,亲手栽植。器用则檀梨文梓、雕漆枪金;玩物则晋帖唐碑,商彝夏鼎,图书则青田黄冻,名手雕镌;端砚则蕉叶青花,兼多古款,为大江南北富贵人家所未有也。”可见与随园配套的器物、古玩之奢侈,花费之巨大。
随园的景点建设颇为精致。“过红土桥,即随园。柴扉北向,入扉缘短篱,穿修竹,行绿荫中,曲折通门。入大院,四桐隅立,面东屋三楹,管钥全园。屋西沿篱下坡,为入园径。屋右拾级登回廊,北入内室。顺廊而西,一阁,为登陟楼台胜境之始,内藏当代名贤投赠诗,谓之曰诗世界……北折入藤画廊,秋藤甚古,根居室内,蟠旋出户而上高架,布阴满庭。循廊登小仓山房,陈方丈大镜三,晶莹澄澈,庭中花鸟树石,写影镜中,别有天地。……东偏簃室,以玻璃代纸窗,纳花月而拒风露,两壁置宣炉,冬炭,温如春,不知霜雪为寒。……斋侧穿径绕南出,曰水精域,满窗嵌白玻璃,湛然空明,如游玉宇冰壶也。拓镜屏再南出,曰蔚蓝天,皆蓝玻璃。……上登绿晓阁,朝阳初升,万绿齐晓,翠微(亭)白塔,聚景窗前。下梯东转,曰绿净轩,皆绿玻璃,掩映四山,楼台竹树,秋水长天,一色晕绿。”单就随园窗户的装饰,采用了当时国内还非常稀少的玻璃,其色彩有蓝、绿、白等多色,营造出蔚蓝天空的蓝晶世界,冰晶玉洁的白色世界,绿杨垂柳的绿色世界,让人称奇。
袁枚死后,他的子孙继续经营着随园,随园的声名远扬,许多人慕名造访,欣赏随园的景致,因为参观者众多,随园的门槛都被踩坏了,每年都要更换一两次。袁枚的孙子袁祖志在《随园琐记》中记载:“典试提学以及将军、都统、督、抚、司、道,或初莅任所,或道出白门,必来游玩,地方官即假园中设筵款待。游园之人,以春秋日为多,若逢乡试之年,则秋日来游之人,更不可胜计算。缘应试士子总有一、二万人,而送考者、贸易者,又有数万人,合而计之,数在十万人左右。既来白下,必到随园,故每年园门之槛,必更易一、二次。”
袁枚在随园经营有道
随园如此风光,如此奢华,资金投入是很大的,没有巨资运营,随园无法维护40多年独领金陵宅园潮流。那么,袁枚的巨资从何而来?
黄强表示,其实随园能够风光40年,与袁枚持续投入,长期建设分不开,更依赖于他的经营有道,多方面获利,才保持了随园建设有足够的资金投入。
十四年袁枚辞官时,有积蓄3600两银子,随园购买本金只花了300两银子,两年建设随园初具规模,积蓄也几乎用尽。因为辞官后,就没有了俸禄,乾隆十七年袁枚赴陕西任职。
到了袁枚去世时,其遗嘱记录有现银2万余两,田产价值万余两银子。如此丰厚的财产实为袁枚重视经营、善于经营的结果。袁枚以地主、文人、出版商、教师、名人的五重身份经营,获利丰厚。
一是将随园田地、山林、池塘租给13户人家,供其种植粮食、蔬菜、瓜果、树木,坐收地租。二是卖文获得稿酬。袁枚为“一代骚坛主”,声望日隆,请他写传记、墓志者甚多,出资不菲。袁枚的润笔费收入颇丰,一文卖几两银子也不足为奇。三是袁枚自刻小仓房全集销售,自己写书,自己印书,自己销售,袁枚的著作属于畅销读物,收入自然不低。四是袁枚还开账授课,招收学生,学费收入也非常可观。五是名人效应,受邀四处免费游玩,获得馈赠,获利多多。
黄强笑说,这五种经营渠道与方式,与我们现在流行的经营,利润较高的五个方面颇为相似——出租房屋,收取房租;写书拿稿费;题字卖字画;出版印刷畅销书;开学堂办教育;名人广告效应。
建议恢复随园历史遗存
随园在道光初年开始颓败,这时距袁枚去世不到30年。到了太平天国进驻南京时,随园遭到了较大破坏,园林景观被开垦成粮田。咸丰三年随园毁于太平军的战火,太平军之所以要毁掉随园,据说是因为袁枚的一个孙子曾在做过县太爷,与太平军交过手,让太平军锐气大伤,太平军嫉恨袁枚的孙子,爱屋及乌,也就嫉恨袁枚,毁掉随园。
今天随园、百步坡的地名还存在,但是物是人非。据说在太平天国时期,随园就被辟为稻田。黄强表示,上世纪50年代,袁枚墓还被列为江苏省级文物保护单位,墓前有石牌坊,上刻“清故袁随园先生墓道”,并树立“皇清诰授奉政大夫显考袁简斋之墓”石碑一块,碑文为古文字学家姚鼐所撰。“文革”中全部被毁,仅残留墓址。1974年3月,建设五台山体育馆,对袁枚墓址进行了全面清理。袁枚留在南京的物质遗存也消失了。
黄强表示,袁枚晚年定居南京,修筑随园,为南京打出了一块享誉中国的文化品牌,包括《随园诗话》、《随园食单》等文化著作在内,这是一笔宝贵的文化财富。他建议能够恢复随园的文化历史遗存。
“虽然随园建筑早已荡然无存,随园老人的墓地也被扫荡一空,历史概念的随园已经不存在了,但是随园的原址依然可以找到,即使无法复建随园建筑,至少可以竖一块石碑,告诉人们随园的历史渊源,让人们记住这里曾居住过一个文化老人,这块热土诞生过《随园诗话》、《随园食单》这样的文化佳篇。”